小阳染上毒品前,曾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,妻子贤惠能干,儿子懂事听话,母亲开朗勤快。1997年小阳不幸染上毒瘾,自此在毒海中沉浮挣扎了十几年光阴,先后6次进出戒毒所。
炼狱
小阳的吸毒之路,与其他服务对象并无二致,都源于对毒品的好奇而深坠毒海。小阳中专毕业后在一家企业做会计。收入稳定,家庭幸福。他永远记得那一天,和朋友去OK厅放松。小阳发现朋友躺在沙发上吸食一种烟,表情异常沉醉。他们对涉世未深的小阳说:“这是一种进口烟,吸起来特别舒服,能马上缓解疲劳,你也来试试吧!”小阳试着吸完第一支烟,觉得说不上的舒服,但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兴奋,感觉很独特。之后的几次,他都是跟着朋友吸了“进口烟”,结果上了瘾。一想到“进口烟”,他就鼻涕眼泪直淌,浑身打颤。直到这时他才发现,他吸食的是毒品。此时此刻后悔已经来不及了,以往了解到的毒品知识全部涌入了他的脑海,在害怕之余告诫自己:决不能成为毒品的奴隶!他的理智开始与毒魔抗争。可是这种抗争只维持在毒瘾不发作的时候。只要毒瘾一来,那种万蚁钻心般的痛苦让他的信誓旦旦瞬间崩溃。他像丢了魂似的到处筹集毒资,不顾尊严,没有廉耻。整个人憔悴不堪,无心上班,在家也是无精打采,呵欠连连。
终于有一次,小阳的毒瘾发作了。他来不及走出家门,便偷偷躲在卫生间里吸食海洛因,结果被无意中进房找他的母亲撞破。母亲和妻子跪在地上哀求他戒毒,那一刻,他体味到家人的痛苦和无奈,他也热泪横流,恨自己没有戒毒的恒心,虽然嘴上答应一定戒毒,但是只要毒瘾一发作,就像被魔鬼附体一样,抛开了所有的誓言和愧疚,在烟雾的吞吐中享受片刻的愉悦和满足。
由于精神恍惚,小阳在工作中连连出错。老板把他辞退了,失去了经济来源的他,只有靠行骗过日子,骗家人,骗亲戚,骗朋友,没多久,亲戚朋友看到他就像瘟神似的绕道走了。妻子和他恩断义绝,带着孩子回了娘家,发誓至死不再往来。1999年的大年三十,吸食完海洛因的小阳像游魂一样走在街上,一辆警车戛然停在了他的面前,他知道,终于可以不用再行尸走肉般生活了。
涅槃
戒毒所的大门,庄严肃穆,小阳觉得这里就是自己的“避风港”。在外面疯狂吸毒,在戒毒所静心休养。在这期间社工写给小阳的信件犹如石沉大海,后来小阳告诉社工说不是不想回,而是不知道该怎么回,母亲的期望,社工的劝诫,他都懂,但是每次毒瘾发作,就像魔鬼附体一样疯狂,让他觉得愧对所有关心他的人。2017年的一天,小阳母亲在工地上捡废材的时候摔了一跤,盆骨骨折,原本约好要和社工一同去所里探望不能成行,老人泪如雨下。虽然对儿子多有怨恨,但是血浓于水,她总是对儿子戒毒抱有一线希望。当社工把这个消息告知小阳的时候他哽咽难言。他告诉社工每次身体上摆脱了毒品的控制,但心瘾仍存。每每理智的抵制都很快被毒魔的巨大诱惑粉碎。夜深人静时他常会想起被抓走的场景,母亲、妻子眼里的震惊、愤怒、痛苦和绝望,让他在睡梦中都浑身哆嗦。他觉得自己陷入了死循环。社工告诉他:人生本就是一个圆,最初亦是最终,起点也是终点。小的时候父母努力赚钱培养我们,长大以后我们努力工作来赡养父母,等我们有了孩子又周而复始。我们每个人的圆是不一样的,但是一样的是我们会经历妥协、挣扎和努力。我们要抵得住诱惑,耐得住寂寞,不要用生命的长度去试探法律的广度。世事如棋局局新,人生虽有很多意外和风雨,我们还是要有期待,曾经的梦想和未来总能如期而至的。
出所的那天很快来到,看到大门口白发苍苍的老母亲,两人抱头痛哭。回到家后小阳发现对毒品的记忆渐渐模糊,这让他坚信一定能够回归正常的生活。之后一段时间小阳在母亲看管下,拒绝了所有朋友的邀请,自我“软禁”了起来。一天,一个朋友打电话给他,称帮他找了一份工作,母亲犹豫了半天,想到总不能一辈子看着他不让出门,也为了帮儿子重新燃起对生活的热情,便答应了,不善言辞的母亲偷偷在儿子的口袋里塞了一百元钱让他防身,目送儿子出了门。在朋友的帮助下,小阳谋得了一份差事,虽然工资不高,但是母亲很高兴。这是2018年春,一个万物复苏的春季,也是小阳走向新生的开端。
扬帆
为了不重蹈之前戒毒失败的覆辙,小阳绞尽脑汁,以隔绝旧朋友为目的,制订了一个长期调养的计划,母亲也寸步不离地守护着他,出门也像影子一样跟着他。社工隔三差五家访,与小阳谈心,谈工作、谈生活、谈理想,就像忘年交,无话不说。母亲渐渐发现小阳开朗了,对生活也开始有了憧憬。因为多年吸毒史,败光了家财,看着同村一座座小洋房拔地而起,再看看自己家徒四壁,他向母亲承诺,一定会让她住上新房。朋友介绍的工地工作很辛苦,但因为小阳的吃苦耐劳,包工头很是看中他,知道他要赚钱养家,额外还介绍了一份工作给他,小阳在两份工作中来回奔波,他渴望用辛勤的汗水来洗刷过往的耻辱。小阳说每次心瘾发作时,想想过往、想想家人、想想所有帮助他的人,浑身就有强大的力量。努力工作累出一身汗水,却周身舒坦。
一日,给他介绍工作的朋友来找他,提出想和他一起承包村里的会所,不仅可以办红白喜事,平时还可以卖客饭给周边工厂的员工,他觉得小阳头脑灵活,两人一起自主创业比在工地打工强。小阳很心动,但是苦于没有本钱。母亲见状,拿出了自己几年来捡废材存下的几万元。有了家人的支持,小阳和朋友立马着手做起了生意。2019年,新冠疫情来势汹汹,小阳的生意受到了极大的冲击,生意亏损严重。这时候周边出现了一些什么烂泥扶不上墙之类的风言风语,这对本就因不光彩的过去还缺少自信的小阳来说,几乎是一个毁灭性的打击。母亲没有责怪他,朋友劝他不要放弃,社工安抚他的情绪,这也让他找回了失去的信心和坚持下去的勇气。熬过了最难的一段时间后,小阳的生意逐渐走上正轨,营业额也不断上升。在初步成功后,小阳越战越勇,他与朋友来到了外地,考察了当地的旅游资源,准备在合适的时候投资农家乐。
终于,小阳兑现了对母亲的承诺,把家里破败的平房推到重建了小洋房。小阳说,房子翻新了,他也重生了。他现在最大的遗憾就是从出所到现在还未联系到前妻和儿子,他想要补偿,想让她们看到他的变化和现状。
春华秋实,苦尽甘来,经历了毒海沉迷和漫漫戒毒路的小阳,终于在亲人、朋友、社工的鼓励、支持和帮助下,走出泥淖,戒除毒瘾,重拾阳光道,开始了崭新的人生。
青浦工作站华新社工点 俞佳供稿